东北民间恐怖故事合集第121章 枯井娘
民国十八年关外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也格外的狠。
才刚进腊月那北风就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恨不得剐下一层皮来。
天地间是一片茫茫的白雪片子不是飘的是砸的密密麻麻混着呛人的烟儿炮(大风雪)把远近的山峦、田野、光秃秃的树杈子都捂了个严实。
黑土地冻得跟生铁一样硬一脚踩下去只留下个浅白印子咯吱一声便再无声息。
屯子里的老人都缩在热炕头上守着火盆吧嗒着旱烟袋说这是“冻死狗的鬼天气”。
秀娟就是在这当口被一顶颤巍巍的花轿抬进了这个窝在山坳坳里的靠山屯。
她是邻县一个穷教书先生的女儿算不上大家闺秀却也识文断字带着一股子关里女人少有的水灵和秀气。
嫁的是屯里王老栓家的大小子王福贵。
福贵人如其名长得敦实话不多是个本分庄稼汉。
拜了堂入了洞房看着窗外那能把人魂儿都冻住的天地秀娟心里头就跟揣了个小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这地方太偏太静静得只剩下风雪的嚎叫还有……屯里人打量她这个新媳妇时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好奇里掺着点怜悯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讳。
公婆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待她还算客气但客气里总隔着层什么。
福贵倒是知道疼人夜里把她冰凉的脚揣在怀里焐着可白天里除了吃饭干活也闷葫芦似的撬不出几句话来。
屯子里的女人们聚在井台边或者碾房外叽叽喳喳可一见到秀娟走过来那声音便立刻低了下去化作几声干笑和几句不痛不痒的寒暄。
秀娟觉着自己像个误闯进别人家宅院的雀儿格格不入。
屯子当间有口老井不知是哪辈子人留下来的井口用巨大的青石垒砌磨得光滑透着年岁的幽深。
井上架着个破旧的辘轳绞绳乌黑冻得硬邦邦的。
最奇的是这口井。
屯子周边河沟水泡子早冻上了几尺厚的冰车马都能在上面跑唯独这口老井井口氤氲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气那水据说三九寒天也从不结冰。
秀娟第一次听婆婆说起这井时正帮着在灶间拾?晚饭。
婆婆往灶坑里添了把柴火火星子噼啪一溅声音压得低低的:“……屯东头那口老井邪性得很冬天冒热气夏天却冰得扎骨头。
娟啊没事少往那边凑近乎尤其……尤其别往井里头瞅。
” “为啥?”秀娟停了手里剥葱的活儿好奇地问。
婆婆的眼神躲闪了一下用围裙擦着手:“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闺女媳妇的眼神干净怕冲撞了啥。
你记住了就行。
” 越是这么说秀娟心里那点好奇的苗子就越是往上蹿。
她长在县城哪听过这个?只觉得是乡下人的迷信。
可福贵晚上也跟她嘱咐了同样的话表情还挺严肃。
这就让她更觉得古怪了。
这天午后风雪稍歇太阳有气无力地挂在天上像个冷冰冰的白盘子。
秀娟借口去屯子西头换点针线绕了个弯还是走到了那口老井边上。
井台周围的雪被打扫得干净露出青黑色的石板。
离着井口还有几步远一股潮湿的、带着土腥气的暖意就扑面而来与周遭凛冽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让她打了个寒颤。
那井口幽深黑黢黢的像一只沉默巨兽的喉咙往外吐着微弱的气息。
她踌躇着四下张望。
屯子里静悄悄的人们都在屋里猫冬。
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近手扶着冰冷湿滑的井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向下望。
井很深但水似乎离井口不远。
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井水幽幽地反射着天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墨绿的色泽。
水面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没有丝毫涟漪。
而更让她心惊的是井水非但不结冰反而散发着一股更浓郁的、带着腐朽气息的暖湿气熏得她有些头晕。
她屏住呼吸眼睛努力适应着井下的昏暗。
然后她看见了——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她自己的脸被井口框着有些变形。
可……可是不对!那张脸虽然轮廓与她相似但绝不是她!那是一张陌生的女人的脸!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是一种诡异的乌紫。
眼睛很大瞳孔黑得深不见底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神里空空洞洞又似乎含着无尽的怨毒和一种……一种冰冷的渴望。
秀娟“啊”地一声短促惊叫猛地缩回头连连后退几步脚下一滑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咚咚咚地擂着胸膛几乎要跳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空气呛得她肺管子生疼。
是错觉?是井水晃动看花了眼?她不敢再去看第二眼连滚爬爬地跑回了家一路上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仿佛那双井底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那天晚上她发起了高烧胡话连连梦里全是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黑洞洞的眼睛。
福贵和婆婆守了她半夜喂了姜汤用了土法子叫魂天快亮时热度才退下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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