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囚到统帅第5章 十年蛰伏
他睁开眼的时候天还没亮透。
草席贴着后颈潮气往骨头缝里钻。
他没动手在袖子里慢慢蜷了一下指节蹭到那半截铁链冰得发麻。
十年了这玩意儿一直缠在腕上磨破过三件囚衣也割伤过两个想摸他口袋的蠢货。
他坐起身脊背一节节顶着墙往上滑像从泥里拔出一根锈钉。
墙角那排刻痕又多了一道——整整十年三百六十个朔望他一天没落下。
指甲划下去的时候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可那道新痕比旧的深像是把昨晚的梦也刻了进去。
外面传来脚步声饭桶哐当撞上铁门。
老规矩先给狱卒点烟敬酒的牢头们分食。
轮到他这儿时木勺刮过桶底只剩半碗稀汤浮着几粒霉米。
他接过碗低头就喝一口没洒。
十年前刚进来那会儿他为这一口能扑上去咬人喉咙;现在他连眼皮都不抬仿佛这点东西够不够活根本不重要。
新来的那个小子今天第一次见。
瘦得像根柴进牢时还背着块破布包袱。
分饭时他冲得太急撞翻了旁边一个老囚的碗。
那人骂了一句他立刻回头推了一把嘴里嚷着“老子饿了三天”。
这话在别的地方或许能博点同情在这儿只是找死的前奏。
没人拦他。
老囚们都缩在角落眼观鼻鼻观心。
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也知道最好别看。
那小子端着碗晃到叶天寒面前大概是瞧他坐着不动以为好欺负。
他伸手就要去捞叶天寒怀里藏的干粮。
手刚伸出去人就僵住了。
一道血线从他小臂上冒出来瓷片已经抽回去快得连风都没惊动。
他低头看着伤口嘴巴张了几下才吼出声来:“你他妈——!” 叶天寒站了起来。
不高也不壮穿的还是那件灰扑扑的短打袖口磨出了毛边。
但他一站起来整个牢房的空气就像被抽紧了绳子绷得人喘不过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
那小子踉跄后退碗砸在地上汤水溅了一腿。
“你……你想干嘛?”他声音发抖举着手臂挡在脸前“不就一点吃的吗?我又没全拿!” 叶天寒没说话。
他又走了一步离得更近近到能看见对方瞳孔里的自己——黑窄像刀锋劈开的一道缝。
“在这儿”他终于开口嗓音低哑却字字清楚“抢东西的人要么狠要么死。
” 他抬起手瓷片贴上那人的脖子轻轻一压。
皮肤没破可血已经流到了锁骨窝。
“你选哪个?” 那人腿一软跪了下去。
不是表演是真的撑不住了。
膝盖砸地的声音闷得像捶鼓。
他嘴唇哆嗦着想求饶又不敢出声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
叶天寒收回瓷片顺手甩进草堆。
动作随意得像丢一块烂布。
他蹲回原地从怀里掏出那块硬得能砸死狗的馒头一口咬下去。
牙硌得生疼他也没皱眉。
嚼了几下咽下去又喝了口稀汤冲喉咙。
身后传来窸窣声是有人在扶那个跪着的傻小子。
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围上来问一句“要不要紧”。
他知道他们怕什么。
不是怕那一道血口子是怕他刚才那几步走得太平静。
换了别人动手前总有个怒目、瞪眼、吼一声的过程;可他没有。
他就像平时吃饭喝水一样划一刀问一句收手坐下继续啃他的馒头。
这才是最吓人的。
十年前他还会因为一场架打得浑身发抖血糊住眼睛都舍不得闭一下;现在他能在三息之内让五个人倒地哀嚎结束后还能蹲回去把最后一口饭吃完。
狠劲还在但不再往外喷火了。
它沉在骨头里藏在呼吸间等的是一个时机。
第二天放饭他的份又被少了。
这次连霉米都没几粒清汤照得见人脸。
他看了眼送饭的狱卒——那人站在门口嘴角翘了一下像是等着看他发飙。
他没动。
第三天还是这样。
第四天他趁着放风走到靠墙那个常年咳喘的老囚身边蹲下来说:“你想多活几年就照我说的做。
” 老囚抬头眼神浑浊。
“藏食别放身上放鞋底。
喝水别一口气喝完分三次每次润喉就行。
晚上起夜多走两趟省得膀胱胀醒。
” 他说完就走没解释也没回头。
可当天夜里有人看见那老囚偷偷把半块饼塞进了破鞋里。
第五天三个原本互不搭理的囚徒饭后悄悄凑在一起其中一个把汤倒进另一个的空碗里两人分着喝了。
第六天连最早被他划伤手臂的小子也开始学着把干粮掰成四份每天吃一份。
没人组织也没人下令。
但牢里的食物开始流转像地下暗河无声无息绕过狱卒的眼线。
第七天狱卒发现不对劲挨个搜身。
可除了几个空碗什么都没找到。
他们暴躁地踹翻两个不长眼的囚徒骂了几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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