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们的供货商第30章 工坊的雏形
巴顿大师留下的订单像一道催命符也像一剂强心针。
五百份“抗腐蚀涂层膏”的任务量远非我这个小仓库和单打独斗的手工作业能够承受。
三天时间如同悬在头顶的沙漏每一粒沙落下都带着沉甸甸的压力。
我面临的第一个、也是最直接的挫败是 产能。
以往我制作荧光棒、应急包都是小批量、多品种依靠灵活和独特性取胜。
但这次是标准化的军需品要求的是稳定、大量、按时交付。
我那套慢工出细活、随时调整配方的模式行不通了。
我的个人时间和体力成为了最稀缺的资源。
我必须将“杰瑞的实验室”升级为“杰瑞的临时工坊”。
这意味着分工、流程和一定程度上的标准化。
汉克找来的五个人已经到了。
都是东区市场附近勉强糊口的底层劳力两个是以前在码头扛包的苦力力气大但粗手粗脚; 一个是老鱼头摊子倒闭后无所事事的帮闲眼神飘忽; 还有一对看起来还算老实巴交的兄弟据说以前在乡下帮人烧过炭。
谈不上可靠但眼下无人可用。
莱恩负责记录和监督但他是个学院派对管理一窍不通。
仓库本身空间有限。
我不得不将部分不那么敏感的材料和初步处理工序转移到仓库后面用油布临时搭起的一个简陋棚子里。
这增加了风险但别无选择。
我将制作过程强行拆分成几个环节: 油铁木的焚烧和炭灰研磨(由那两个力气大的苦力负责汉克监督确保炭灰细度)。
这是关键步骤粘稠的树胶需要加热融化并过滤杂质目前只能由我亲自操作。
细沙筛选、金属粉末研磨等(交给那对烧炭兄弟)。
按我严格保密的比例将炭灰、树胶、辅料混合成膏体。
这个核心环节我必须亲力亲为在仓库内独立完成。
将膏体分装进统一规格的小陶罐用蜡密封(由莱恩和那个前帮闲负责莱恩记录数量帮闲动手)。
这套粗糙的“流水线”本身就是一种验证。
验证我能否在保证质量和保密的前提下实现初步的规模化生产。
管理的对象不再是冰冷的材料而是活生生、各有心思的人。
工坊草创混乱可想而知。
炭灰研磨得不够细影响了涂层效果; 树胶加热时火候掌握不好差点烧焦; 那个眼神飘忽的帮闲在分装时试图偷偷藏起一小撮膏体被莱恩发现后支支吾吾; 两个苦力因为工钱结算方式(按天还是按量)差点和汉克吵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炭灰、焦糊树胶和汗水的混合气味棚子里叮叮当当抱怨声、争执声不绝于耳。
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制作救命的军需品倒像是在经营一个即将倒闭的、混乱的家族作坊。
经过近乎残酷的磨合和我的连吼带叫(我以前从未如此大声说过话)到了第二天下午这条脆弱的“流水线”终于勉强运转了起来。
虽然效率低下错误百出但至少一份份封装好的涂层膏开始缓慢地堆积起来。
看着那几十个歪歪扭扭贴着标签的陶罐我疲惫地靠在墙上第一次体会到“管理”带来的、不同于研发成功的微小成就感。
然而真正的考验接踵而至。
第三天上午巴顿大师派来的两名“助手”准时抵达。
他们穿着普通的工装但眼神锐利动作干练与其说是助手不如说是监工和质检员。
他们一到就默不作声地站在各个工序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步骤偶尔拿起半成品用手指捻搓或用小刀刮下一点测试。
压力陡增。
那个帮闲的手不再抖了两个苦力研磨炭灰的声音也轻了不少。
整个工坊的气氛从混乱的喧闹变成了压抑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位不速之客到访——是巴顿大师本人他身边还跟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干瘦、但眼神如同他别在腰间的卡尺一样精准的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旧工装手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疤和老茧。
“弗格斯”巴顿大师对老者语气颇为尊重“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小子杰瑞。
杰瑞这位是弗格斯大师装备营退下来的老工匠现在负责一些特殊项目的技术顾问。
” 弗格斯大师没看我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扫过我的临时工坊从棚子的结构到每个工人的动作再到堆放的材料和半成品。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微微抽动的鼻翼和偶尔眯起的眼睛显示着他内心的评估。
他走到研磨炭灰的苦力身边抓起一把炭灰在指间细细捻磨又凑到鼻尖闻了闻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那对兄弟筛选的细沙用手拨弄了几下哼了一声。
最后他走到我用来加热树胶的小锅前看着里面粘稠翻滚的胶液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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