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人安好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了悲没有别的
奶奶在住院期间曹歌一直都没有过去。
只有吴妈被司机拉着来来回回两趟取换洗的衣物。
佣人不在家也基本上没有人去筹备这个饭。
那段时间根本就不存在一日三餐曹歌自顾不暇她甚至连管曹灿灿和我的心情也没有。
薛浩和崔禹偶尔会带来一些饭菜但他们毕竟要工作没有现成的时候便是自己打开冰箱翻翻看看吃点儿饼干喝点儿牛奶算是解决了一顿温饱。
曹歌因为悲伤过度加上失眠焦虑整个人急速地瘦了下去。
母亲来过几次但也只是待一会儿便走了。
是的她也不宜久留。
于那时而言她不宜久留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在曹家的局促曹家都已经这样了哪来什么局促不安一说?母亲离开是因为她不愿意看见曹歌如此这般并且自己还无能为力。
母亲来得两次都会带来自己包好的包子然后放在冰箱里嘱咐曹歌饿了就蒸了和两个孩子吃。
曹歌每次都是木讷地点点头而实际上我一次都没有吃到。
曹灿灿除了下楼吃点儿水果之外基本上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屋子里。
我不知道这丫头自己在屋子里面在做些什么或许是在翻看自己曾经一家三口的相片?或许是在摸索着自己书包里面曾经上课的书本?也或许她也会如我经常那般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想想曹家那欢声笑语的日子就近在眼前伸手却触摸不到那种悲惨。
这人生的剧情发展总是让人始料未及的。
曹家曾经的人气儿忽然之间就变得像停尸房般的冰冷偌大的房子来来回回的我们和行尸走肉似乎毫无区别。
我这个外来的“局外人”本来在曹家是那般地谨小慎微甚至连多言语一句都可能是错而现在我可以潇洒自如地穿梭在曹家的各个角落。
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开心。
没了的没了进监狱的进去了病了的病了残了的残了。
那段时间我在想这曹家是染了什么魔咒吗?还是被人下了蛊?一个家族的没落真的要这么快吗?是的真的。
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老百姓总说人作有祸天作有雨或许曹家从最开始的时候这种畸形的爱恋就已经注定了这种悲惨的结局只不过时候没到报应是迟早的。
张静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那段时间她很少回曹家除了偶尔取点必要的东西之外基本杳无音讯。
而每次回来也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她颓废和衰老了许多。
如此大的曹家城墙之内可真是潇潇兮恍如隔世。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
我听薛浩说父亲的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
于我那时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这种官场上面所定罪的罪名我只知道局长撸了工作没了。
而曹骐和紫云菲也都被分别定了罪判了刑。
至于究竟是判了多少年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我在20多岁时曾经回来打算见一次曹骐但是他拒绝了。
我猜想他拒绝的原因可能是不想让我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也不想通过看到我而回想起我的父亲甚至是整个曹家吧。
再后来我便没有了他的消息。
奶奶在医院呆了些日子便回来了。
当吴妈推着那位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家时我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句话:今宵不复往昔。
奶奶的半身不遂以及语言障碍让她不会再和曹歌发生争吵了她也不会在去扰乱儿女的判断并且也失去了指挥能力。
我只知道当吴妈推着她进到曹家那一刻时吴妈蹲下来去换奶奶脚上的鞋子并整理了一下她盖在腿上的毯子时奶奶的头向一侧歪着她努力地转动了眼球试图去看看这个曾经自己生活了许久的家时她的眼角流了泪。
是的这一场世俗的游戏当中奶奶也是一个loser。
她最在意的东西最后还是输在了自己的手里。
当时的曹家无可厚非地在整个南京的街头巷尾成为了笑谈。
那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讨论声飘荡在曹家的上空久久回转。
此时的奶奶只能选择充耳未闻视而不见。
这可真是人越在意什么偏偏越得不到什么。
奶奶曾经经常认为自己是真理她试图主宰着儿女的命运试图强行将别人的一生烙上为自己争光的烙印她需要听到旁人的夸赞但是她忘了她的儿女也都是肉体之躯他们天生就没有披着铠甲她忘了所有人都是逃不过的庸庸之辈。
她没有超于烦人的能力她改变不了任何人生既定的轨迹她输给了什么?输给了一招损满盘皆输。
父亲在奶奶回来的第二天重新归了曹家。
这个男人在回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
浑身的酒味儿满脸的胡茬子。
他和之前那个自信满满的曹牧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
我看见这被酒精所糜醉的父亲心里面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他在用酒精麻醉自己的同时究竟是在痛恨自己还是在痛恨着天道不公?但父亲是一个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去表表达自己心思的人他让人揣摩不透。
尤其是在曹家出事之后他就像是得了失语症一般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不就是出去喝酒要不就会在屋里面躺着。
有时候一待就能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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