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别闹我就吹个牛你当真了第283章 是何学问属哪家之言
“这种方法类似于古时君王之‘巡狩’与‘采风’。
” 赵天成引经据典。
“昔者周天子定期巡行诸侯国名为‘巡狩’实为考察诸侯政绩了解地方民情。
《诗经》中的‘国风’很大程度上便是周朝派专人到各地采集而来的民间歌谣用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
采诗之官所记未必全然真实但朝廷通过多方采集相互印证总能窥见大致风貌。
” “你这随机抽查便是更具针对性的‘巡狩’与‘采风’。
” “如果你抽查发现某个官员的记录严重失实比如他明明没去某个村却写得绘声绘色。
或者他把百姓的怨言记成了颂歌那对不起严惩不贷！” “不仅要罚他本人他的直接上级也要负连带责任。
这样一来那些想糊弄的官员就得掂量掂量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朝廷的核对人员就会突然出现在他记录的地方。
” 嬴政眼中精光一闪这“随机抽查”与“连带问责”的思路深合他重视吏治、强调连坐的法家思想但又比单纯的严刑峻法更具操作性和针对性。
“至于第二招你自己下去验证”赵天成看着嬴政。
“这就更关键了。
你这次微服私访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但不能只是一时兴起得形成习惯。
不一定每次都要大张旗鼓可以像这次一样轻车简从甚至就带一两个贴身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不要提前通知地方官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 “你想想”赵天成进一步分析。
“如果你经常这样突然出现在某个郡县直接找百姓询问核对官员的记录那么久而久之那些郡守县令会怎么想？他们就会意识到坐在衙门里靠编造竹简是混不过去的皇室的人或者朝廷重臣可能随时会来验证。
” “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甚至是脑袋他们就得逼着自己真正下去看下去听记录真实的情况。
这就叫‘上行下效’‘天子垂范则臣下莫敢不尽心’。
” “此理可追溯至上古贤君。
”赵天成举例说明。
“昔尧帝在位为考察舜之德行与能力不仅将二女嫁于舜以观其内更使舜‘慎和五典五典克从；纳于百揆百揆时叙；宾于四门四门穆穆；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
此一系列安排皆是为了在不同情境下实地考察舜的真实品性与才干。
若尧仅听臣下汇报又如何能确信舜可托付天下？正是通过这种多角度、实地的观察验证方有后来的禅让佳话。
” 嬴政听得极为专注赵天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在为他打开一扇新的窗户。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微服私访只是一次偶然的尝试经赵天成这样一分析竟上升到了治国方略的高度。
“先生所言极是。
”嬴政缓缓道。
“然则官吏下去调研具体需关注何事？记录何物？总不能漫无目的徒耗人力。
” “当然要有重点有方法。
” 赵天成接过话头。
“这就是调研的具体内容和方法问题了。
首先要明确调研的目的。
不是为了下去游山玩水也不是为了简单地证明政绩而是为了发现问题了解真实需求检验政策效果。
” “可以给官员们列几个固定的方向比如：一察民生。
看百姓吃得如何穿得如何居住条件如何有无饥馑之忧。
二问生产。
看农田收成工匠技艺商贾流通有无困难阻碍。
三听讼狱。
了解民间纠纷处理是否公正吏治是否清明有无冤屈。
四观风俗。
了解地方习俗教化程度民心向背。
” “在方法上”赵天成继续详细阐述。
“要强调‘直接’与‘多样’。
直接就是尽可能与当事人面对面交流少经过中间吏胥的转述。
多样就是不仅要听地方官员的安排看他们想让你看的‘样板’更要随机走访甚至‘微服’潜入市井乡野听听那些平时不敢在官老爷面前说话的人的声音。
” “此乃‘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之理。
” 赵天成引用古语。
“昔日郑国子产执政不毁乡校允许百姓议论朝政子产曰：‘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
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正是通过保留这个民间议政的渠道子产才能及时了解民意调整政策使郑国虽小却能在大国夹缝中生存。
官员调研亦当有此胸怀主动去听取各种声音尤其是批评和抱怨的声音。
” “在记录时”赵天成强调。
“要务求客观详实避免主观臆断。
多记录具体的事例、虽然你们现在数据采集困难但至少要有大概的估计比如某村大概多少户存粮能支撑多久等以及被访者的原话或者其核心意思。
尽量减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民情极其安稳’这类空洞的概括性语句。
要记住调研记录是为了反映问题而不是为了唱赞歌。
” “为了保证记录的真实还可以要求调研官员必须记录被访者的姓名、住址至少是大概方位以便后续核查。
同时鼓励官员在记录中不仅报喜更要报忧对于发现的问题要提出自己的初步分析和建议。
朝廷对于如实反映问题、提出有益建议的官员应予以奖励哪怕那些问题暂时无法解决。
这就能形成一个正向激励让大家敢于说真话。
” 嬴政一边听一边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些要点。
他发现赵天成所言的这套方法不仅适用于新法推行后的效果评估简直可以应用于帝国治理的方方面面。
“先生此论已不仅限于吏治革新更触及治国之本。
”嬴政感叹道。
“依先生之见这套‘调研’之道是何学问？属哪家之言？” 赵天成见嬴政将话题提升到了政治学层面知道对方已深刻理解了其重要性便顺着话头继续深入。
“老爷子你问到根本了。
”赵天成坐姿更端正了些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内容却愈发深邃。
“这‘调研’或者说‘信息收集与反馈系统’是任何政治实体维持生存与发展的命脉。
其核心在于解决一个根本矛盾——统治者与广大被统治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以及由此产生的决策偏差与执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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