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向阳处第69章 江翊提前离席林溪看见他在门口抽烟
桂花的甜香里突然混进点焦糊味像谁把糖炒糊了。
那味道顺着敞开的窗户钻进来和包厢里的糖醋排骨香、啤酒泡沫的麦香缠在一起酿成种奇怪的气息像幅被泼了墨的画。
林溪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竹筷在碗沿上轻轻磕出细响目光越过苏晓晓晃动的草莓发绳——她正举着手机拍桌上的松鼠鳜鱼发绳上的小草莓随着动作在耳边蹦跳像颗颗跳动的小红心——落在江翊空着的座位上。
他的浅灰色连帽衫还搭在椅背上布料被暖气烘得软软的肩头位置沾着片完整的桂花黄灿灿的像枚被遗忘的徽章。
椅垫上还留着他坐过的浅痕旁边散落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是刚才服务员送的餐前小点边缘被捏出圈细密的指印像他平时握笔时留下的力道。
“人呢?”苏晓晓终于放下手机把最后一块糖醋排骨夹进碗里酱汁顺着筷子滴在桌布上晕出片深褐色的圆和印着的香樟叶图案重叠在一起像块没擦干净的心事。
“刚才还看见他在擦眼镜镜片上的雾气刚擦干转个身就没影了总不能被陆知行拐去拍‘醉后行为艺术’了吧?”她突然朝窗边喊了声声音撞在玻璃上弹回来带着点回音“陆知行!看见江翊没?” 陆知行举着相机从桂花树后探出头镜头上沾着的桂花被风吹得抖了抖花瓣边缘微微蜷曲像被冻着了。
“没啊”他把相机往眼前凑了凑取景框对着包厢门口的方向“刚还看见他往门口走说是里面太闷去透透气。
”他突然“咦”了声手指在相机上调焦屏幕里的画面慢慢清晰“不对啊那棵香樟树下好像有火光一闪一闪的谁在抽烟?” 林溪的心猛地往下沉像块被扔进冰水里的石头瞬间凉透了。
她记得上周借江翊的历史笔记本时夹在里面的那张戒烟宣传画——是学校发的印着黑白的肺部X光片健康的肺叶像团淡粉色的云而吸烟者的肺上布满了灰黑色的阴影被红笔圈出的地方刺得人眼睛疼。
当时他正低头给她讲“安史之乱”的时间线笔尖在“755年”下面画了道横线听见她翻到宣传画时突然抬起头耳尖泛着红说:“我爸就是因为抽烟总咳嗽冬天咳得更厉害整夜睡不着我这辈子都不会碰这东西。
” “我去看看。
”她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尖细的响像根被扯断的琴弦在喧闹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口袋里的香樟叶硌着掌心是早上出门时从楼下树上摘的叶脉的纹路像道没算完的公式横横竖竖刻在皮肤上有点疼。
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镇流器发出“嗡嗡”的低鸣把她的影子在墙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包厢里的笑闹声被厚重的木门挡在后面变得闷闷的像隔着层浸了水的棉花连张昊的大嗓门都模糊了。
路过洗手间时虚掩的门缝里传来他带着醉意的声音混着水龙头滴下的水声:“江翊就是装清高平时连句脏话都不说跟个闷葫芦似的刚才喝多了居然跟我吵起来……不就是让他替林溪多喝两杯吗?至于脸红脖子粗的好像我要抢他什么宝贝似的……” 林溪的脚步顿住了指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香樟叶里把叶脉都掐断了。
她想起十分钟前张昊举着半瓶啤酒凑到江翊面前酒液晃出的泡沫溅在他的白T恤上像朵炸开的小白云。
“江翊咱兄弟喝一个”他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眼睛却瞟着林溪的方向“你替林溪挡酒这么积极是不是得表示表示?这杯你干了我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
” 江翊当时皱着眉手指把啤酒瓶的瓶颈捏得发白指节凸起的弧度像座座小山峰。
“别闹。
”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像块冰连空气都冻得发颤“她酒精过敏喝不了。
” “我没让她喝啊”张昊把酒瓶往桌上墩了墩“我让你喝你不是能替她挡吗?多挡几杯怎么了?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在林溪和江翊之间转了圈“你心疼了?” 江翊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嘴边送酒液刚沾到唇就被张昊伸手拦住了:“哎哎哎这杯不算得用我的酒瓶喝才够意思!”他举着酒瓶往江翊杯里倒酒液洒在桌布上把香樟叶的图案泡得发涨绿色的纹路晕开像片被淋湿的心事。
饭店门口的风带着凉意吹得林溪的头发乱了碎发糊在脸颊上有点痒。
路灯的光晕在地上铺出片暖黄像块没铺平的绒毯香樟树的影子横七竖八地织在上面像张破了洞的网。
江翊背对着她站在树下身形清瘦白T恤的领口被风吹得敞开露出锁骨的弧度比她画过的任何一道弧线都锋利带着点冷硬的气息。
他的指尖夹着支烟火星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颗跳动的坏星。
风把烟圈吹散白色的雾裹着他的侧脸把下颌线的轮廓晕得模糊像幅被打湿的画。
他每口都吸得很深胸腔微微起伏再缓缓吐出来白雾从唇间溢出顺着风飘向远处像句没说出口的话消散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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