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情缘纪第244章 半髓渊魂上
光门在海天的交界处缓缓敞开像一只从古画中抬起眼睫的白鹭。
门后不是殿宇、不是阶廊而是一片空阔的潮平线。
风由外向内涌来把海腥与松脂掺成一种古早的味道。
龙鸣山的雾气尚未散尽像谁未说完的一句话被这道光一口吞没。
先踏出的是弥撒的靴尖。
他在门槛处微顿像是行礼。
其后是李凤熙她的手仍贴在剑鞘温润的木纹上掌心余温未散;第三个是林辰衣摆边沿的雪水还未完全干透滴在光门的门槛上立刻被白光吸尽连痕也不留。
门外的风忽地一轻。
圣光神殿穹顶如月纹理层层正中垂下一道并不刺眼的辉像把屋内的灯笼一层绢一层绢地裹严。
穿过神殿还有一道门门后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李乘风已经直身气息沉定;青懿晟略偏半步眼角的潮意尚未褪尽却收束得极快。
“你站起来了。
”弥撒先开口不惊叹不渲染。
李乘风点头语气平平“多亏诸位。
也多亏…殿中所允。
”。
话意三分淡七分稳像岸石被潮水亲了一遍后仍沉着不动。
青懿晟侧目看他指尖轻轻收紧又放开。
林辰的目光在李乘风腿上掠过一线复又落空。
他右眼的殷红在光下缩成一粒像灰里藏着的炭星。
他没有祝词只在心底与那群在他精神海的恶魔影子相互打了一个照面“没想到他这么自负的人在这种时刻竟然还能保持得那么平静。
”血魔啧了一声小冰和老炎却像一片薄雪落在湖面没发声。
玄无月立在稍后她并不抢这个团聚的光。
银眸微敛从李乘风的步态里一寸寸量出渊髓新塑的纹路又把目光投向天穹那束光像一个长者的手拍了拍她的肩便收回去了。
卢克斯的笑意也随之淡去只留下一句轻微的叮咛在她心里“后半深渊自问非我辈能代。
” 天上的光与海面一道收敛成指向同一处的细线。
那线穿过潮音与礁影落向更远更暗的方向。
玄无月抬手指尖轻触空中的线痕时间的波纹在指尖绽了一朵极小的花她听见了来自深处的另一种“声”。
并非龙吟而像是一种随时会爆发的哀鸣。
“再往下就没有英灵的指路了。
”她说。
语气平像宣读一则气候。
弥撒颌首金瞳里像压了一枚古钱般的沉静“如此更好。
路该自己踏。
” 他们沿着那道“光线”前行。
海面峭然陷落露出一条被潮水抛光的玄武岩脊。
岩脊长如碑文直直伸入远处的黑色穹窿。
穹窿不完全是洞穴更像地壳蹙眉时挤出的沟壑被岁月与海风在皮肉上反复磨拭成了如今的模样。
越行越深海声渐远。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见的“压”像很厚的书页在胸口来回翻。
李凤熙先察觉出来她把手从剑鞘上挪开掌心轻拍在岩壁某条细纹上石脉搏动般给予她回应。
弥撒步伐极稳。
他血脉里的金稀薄地贴在他的骨上随呼吸微微浮沉。
他在岩脊上每挪一步脚下的岩石便像获得了许可稍稍放松一线地气得以通行。
古人言“金能制土”此刻却是“金以抚土”以不战之姿宽土地之怒。
林辰的紫气则另一路。
邪瞳在黑穹里不显骇只把周围的灵绪一点一点收拢像夜里有人关窗避开那午夜狂风。
“到了。
”玄无月的声音很轻。
前方穹窿猛然一开一座宫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不是人间的宫阙。
它没有梁木没有檐牙而是纯粹由龙骨叠砌成的黑曜之殿。
脊椎如廊柱肋骨成穹顶齿骨与爪甲镶成门枢。
每一寸骨面都被岁月磨得发亮像被海水亲了千遍万遍仍不碎反愈幽。
殿门大阖合着门扉之上有一枚巨大的裂痕从左上至右下把整块骨面分作两半。
裂痕边缘乌黑像被炙灼过。
裂痕中央镶着一个被火烧得通红的眼。
那眼没有瞳仁只有滚烫的熔光在里面缓慢转动像深渊把一束怒光凝成砖嵌在门心。
“这...眼神。
难道是奈萨里奥?”弥撒吐出这个名字时金瞳里很短一瞬划过古老的记忆的纹护守者、深渊、病与火、以及那个被扭曲的守护。
诗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了他却想到龙族的另一个版本:防心之偏尤甚于防川。
听到弥撒的话语玄无月轻轻吸了口气。
她也曾听闻过。
奈萨里奥曾在这个世界最深处的夜里守过很久他并非想毁灭;只是那守护之心被毒化一如“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当守护成为执念这个词可能就变了色彩。
殿门缓缓推开。
无风无人只有骨与火发出的那种干燥的声响像石磨碾过沙的最后一圈。
他立在门内。
黑曜的甲板从胸腹一路覆到尾椎鳞片并非细密而是被巨力撕扯后以铁与火钉回去的大片装甲镶缝之间仍有未全冷的红线在微微流动。
巨首侧斜眼内无瞳熔光如泄。
四爪踏地地面骨纹随之轻颤像远海上同时漾开四个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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