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叶浮萍第二卷 浪里走锦缎裁春腊月嫁衣与指尖温
第二十二章(7) 腊月的风裹着碎雪粒子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似的疼得人鼻尖发红。
我攥着块浸了热水的抹布把卡车挡风玻璃上的霜气擦了又擦玻璃上留下几道水痕很快又凝了层薄白。
后视镜里映着市场后门堆得半人高的货箱灰扑扑的帆布下是刚从县城拉来的新货。
一万三千条高腰裤卖了十天货架上只剩最后一千多条时我就知道得再跑一趟补货。
这次没敢贪多先补了四千条高腰裤又在进货的仓库门口多站了会儿。
前阵子总有些女人攥着皱巴巴的钞票问:“有没有男人穿的裤子?给当家的也添条新的。
”问的人多了我便记在心里。
西裤进价比高腰裤便宜七块到十块一条我没挑价格专拣颜色——藏青、深灰、卡其、深铁灰、黑色五个色各拿一千条试销。
没想到男人买东西是真爽快。
不像女人要捻着布料看织纹、比着裤脚量长短他们大多是站在钢丝床边扫两眼裤子再瞥眼价签合心意就直接说“两条”有的还会挠挠头笑:“再拿条深灰的给我弟也捎一条。
”五天不到五千条西裤就剩个零头我再去进货时干脆扛了两万条又加了深烟灰色、深咖啡色两个色。
离过年还有五十天这批卖完正好赶上年根儿的热闹。
这次去市场还顺带捎了三十箱运动鞋。
白底白面的“飘马”牌皮革面软乎乎的进价跟裤子差不多也卖十五块一双。
只是鞋子占地方每双都套着硬纸盒子卡车后斗堆不了多少卖了两千双就停了——钢丝床也撤了冬天的生意得往“暖”里靠。
我正琢磨着找铁匠铺焊专卖西装的铁架海盐二家工厂的人倒找上门来拎着个蓝布包掀开一角露出几件织锦缎棉袄:“老板代销不?给你四十二你卖六十八卖不完我们拉走。
” 那棉袄我没卖过但指尖一摸就知道是好料子。
朱红底儿上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得像蛛丝领口袖口滚着本色边软乎乎的揣在怀里能暖出热气。
我猜农村姑娘该会喜欢就让他们送来了二百件先挑了几件样品挂货架上。
没想到当天就卖了五十六件有个大嫂攥着棉袄直念叨:“正好给俺闺女当嫁妆!”我这才后知后觉——我没去过乡下的婚宴竟不知这会儿农村姑娘结婚都时兴穿织锦缎棉袄。
当夜我就往海盐工厂打了电话让厂家连夜送货。
第二天一早五百件棉袄堆在店门口打开箱子时连店员阿芳都“呀”了一声——除了朱红还有湖蓝、宝绿、银灰连少见的酱紫色都有阳光照在上面织锦缎泛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撒在了布上。
我正往货架上挂门口就进来个扎麻花辫的姑娘脸冻得通红鼻尖上还沾着雪沫身后跟着个后生手里攥着个蓝布包指节都捏白了局促地站在门口。
“老板俺要那件红的。
”姑娘指着最上面那件朱红棉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我取下来递她她往身上一披才发现领口的扣子扣不上。
那盘扣都是本色布做的绕成精巧的花形好看是好看可头几次扣总较劲——布料还没松快得对准了扣眼使劲按。
姑娘冻得手指发僵按了两下没扣上脸“腾”地红到了耳根:“老板你……你能帮俺扣下不?” 我愣了下。
那扣子在胸口位置离得近稍不留意就会碰到她。
我刚想说“让阿芳来”她身后的后生却瓮声瓮气开口:“麻烦老板了她手冻僵了。
”我只好半蹲下身尽量低着头手指捏着扣子往扣眼里送。
布料凉滑贴着她的棉袄能隐约感觉到她屏住了呼吸连身后的后生都没敢喘气店里静得只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扣完最后一个扣子我直起身:“试试合不合身?”姑娘红着脸转了圈往穿衣镜前一站后生在旁咧着嘴笑:“正好!就这件!” 那天之后来买棉袄的姑娘越来越多十有八九要我帮忙扣扣子。
起初我总有些不自在头埋得更低手指尽量快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她们大多是要结婚的姑娘穿着新棉袄试身时眼里的羞赧是真的可更多的是对“新衣裳”的稀罕对“要嫁人”的欢喜。
她们身边的男人要么是未婚夫要么是父兄眼里只有“合身不合身”倒没人想别的。
我也渐渐摸出了门道。
这棉袄看着宽松其实最讲究肩宽和胸型。
肩膀窄了袖子会吊得像灯笼;宽了又显得拖沓没精神;胸部太饱满扣子容易崩开;倒是腰围不用太较真短款中式的样式不贴身屁股大点也不碍事。
有次我接过棉袄扫了眼站在镜子前身高一米六几的姑娘直接说:“拿件68尺码的胸部那儿稍松点。
”店员阿芳递过去姑娘穿上正好她惊讶地瞪着眼:“老板你咋知道?” 阿芳在旁边打趣:“我们老板现在是火眼金睛看一眼就知道姑娘穿啥码连胸罩罩杯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这话半真半假。
开春时就进了批胸罩卖一个夏天卖下来对女人的胸部尺寸我基本上不会看走眼那得感谢当时卖胸罩时的几个不怕羞的姑娘让我仔细观察和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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