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惊龙第59章 山海同杯
小满过后的安溪铁观音茶园在晨雾里舒展着油亮的叶片叶尖的露珠滚落在红壤上溅起细碎的茶香。
陆九渊提着漆篮穿过茶田篮中装着从冻顶山带来的藤枝乌龙茶茶罐上的红绳是阿水伯亲手系的绳结里还缠着小段冻顶山的老藤皮在潮湿的空气中散发着沉厚的果香。
“陆先生台湾的茶客到喽!”老茶农李师傅站在百年铁观音老枞下手中的茶则敲着青石案声音混着山涧的流响惊起几只停在“茶王公”碑上的白鹇。
阿水伯跟在其后布鞋踩过落叶时发出“簌簌”声与记忆中冻顶山的腐叶响竟无二致——原来天下茶人脚下的土地都藏着相似的韵律。
茶寮设在铁观音母树旁竹篱上攀着的紫藤开得正盛淡紫色花瓣落在茶船上像谁把春天揉碎了撒在人间。
陆九渊取出从台湾带来的“山海壶”壶身一面刻着冻顶山的云雾一面雕着安溪的茶园中间以海浪纹相连正是沈青禾设计的“山海同杯”茶具。
“李大哥咱用您的铁观音配我的冻顶乌龙”阿水伯抖落茶罐里的青茶叶片呈半卷的蜻蜓头状与铁观音的螺旋形茶青相映成趣“瞧瞧这山海相遇能泡出啥滋味。
”李师傅颔首取来木勺舀起山泉水水响如琴竟与阿水伯在冻顶山听惯的溪涧声同调。
炭火三沸后陆九渊将两种茶青按七比三的比例投入壶中。
茶青在沸水里舒展的瞬间铁观音的兰花香与冻顶乌龙的蜜果香轰然相撞却又在水汽中渐渐交融像闽粤的海风与台湾的山雾在海峡上空织成绵密的云。
阿水伯忽然指着壶嘴冒出的雾气:“快看!” 众人屏息望去只见雾气在竹帘上投下奇妙的光影:左侧是冻顶山的层峦叠嶂右侧是安溪的茶园梯田中间的海峡化作一道柔和的曲线将两座山脉轻轻相连。
更妙的是茶汤倒入白瓷盏时汤面竟显形出淡金色的山脉轮廓北起阿里山南连戴云山脉峰峰相扣岭岭相通。
“好个‘山海茶’!”李师傅的手掌在茶桌上重重一叩震得茶船里的花瓣轻轻颤动“我爷爷说咱安溪的茶种是两百多年前从武夷山带过去的不想今日与台湾的藤枝茶相遇倒像是游子归乡。
”他说话时指尖划过盏沿的茶渍那圈浅褐的印记竟与阿水伯茶罐上的藤纹一般无二。
阿水伯端起茶盏茶汤在舌尖打了个旋儿先是铁观音的清锐兰香接着是冻顶乌龙的醇厚果香待咽下时喉底竟泛起共同的甘润像两岸茶人掌心的茧在岁月里磨出了相通的温热。
“您看这茶汤里的山”他指着盏中渐渐淡去的光影“阿里山的云雾与戴云山的雾原是同一片天漏下的水。
” 暮色漫进茶寮时沈青禾已在画夹上记下这奇妙的景象:两只交叠的茶盏中茶汤化作流动的山脉采茶人的手在两岸茶园里相握藤枝与铁观音的叶片在云雾中缠绕。
柳如是提笔在画角题字:“一湾海峡分山海半盏茶汤合魂灵。
” 是夜茶寮外的星空格外清亮。
陆九渊与阿水伯、李师傅围坐在炭炉旁听着两地茶歌的片段在记忆里重叠——冻顶山的“采茶扑蝶”与安溪的“茶歌仔”调子不同却都带着对土地的深情。
李师傅忽然从柜底取出个锡盒里面装着1949年从台湾带回的藤枝茶种茶种外皮已有些许霉变却仍坚硬如石:“当年我爹说带着茶种就像带着乡愁总有一天乡愁会在故土发芽。
” 茶水在杯中凉去又续上当第十二泡的茶汤仍带着隐隐的山韵时阿水伯忽然指着窗外的铁观音老枞:“您看那树疤像不像冻顶山老藤的节?”月光穿过叶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竟与千里之外冻顶山的老藤影子在茶香里悄然重叠。
离别的清晨陆九渊将半罐冻顶乌龙埋在铁观音母树旁:“待来年春天让台湾的茶香渗进安溪的土也算给山海茶续个缘。
”阿水伯则把安溪的红壤装进制茶篓说要带回冻顶山掺在老藤的根部——他相信当两地的泥土在茶树根须间相遇自会生出更醇厚的韵味。
船过海峡时陆九渊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想起茶汤里显形的山脉。
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漂流的茶种、茶技、茶人终究像这茶汤中的山影看似被海峡分隔却在更深的层面上从未真正分开过。
就像手中的茶盏只要茶香还在山海自会同杯茶魂永远同源。
从此每当有人在两岸的茶寮里提起“山海茶”便会想起那个雾气显形的黄昏:冻顶山的老藤与安溪的铁观音在茶汤里舒展枝桠共同勾勒出一幅跨越海峡的茶魂图谱。
而那些在茶香中相遇的掌纹、在炭火旁相续的茶歌、在土地里相连的根须终将证明:人间的山海或许会阻隔脚步但茶的魂魄永远在天地间在茶汤里温柔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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