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小事事务所第140章 新芽与旧土
日子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下如水般流淌。
表面上事务所回归了它最初的、甚至比以往更加闲散的节奏。
林小满的身体在小米粥、阳光和“老板”固执的陪伴下一点点地恢复着气力虽然离行动自如还差得远但至少能自己在事务所里慢慢踱步不再需要人时时搀扶。
老周的修车摊叮当声依旧只是他花在喝茶看街景上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苏晓的设备大部分修复完毕屏幕上重新流淌起数据但她监测的重点已从宏大的城市能量场悄然转向了更细微、更不易察觉的波动。
能力的“沉睡期”比林小满预想的要长也更为微妙。
那种如臂使指的“共鸣”感确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弥散、更加被动的“感知”。
他不再能主动去“听”一杯水的思绪却能模糊地感受到整个事务所空间内流转的“氛围”——苏晓专注时带来的冷静频率老周沉默中蕴含的厚重地气顾小飞进出时裹挟的、来自街面的鲜活气息以及“老板”作为核心调和器所维持的那种温暖而灵动的平衡。
这种感知无法精确操控更像是一种背景音一种情绪的天气预报。
它无法用来解决具体问题却让他对周围环境的理解深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层面。
这天下午顾小飞兴冲冲地拎着一个颇有年头的旧木盒子回来了。
“瞧瞧我淘到了什么!”他献宝似的把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套颜色暗淡、边缘有些磨损的旧积木木块上刻着模糊的数字、字母和简单的动物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樟木和旧时光的味道。
“就在隔壁街那个快要关门的老文具店角落里找到的老板说是他孙子小时候玩的起码二三十年了。
” 老周拿起一块刻着小鸭子的积木在手里掂了掂又凑近闻了闻点了点头:“是老料榫卯都松了但没坏透有股子……安稳气。
” 苏晓也饶有兴致地过来看了看她的探测器对着积木扫描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的能量反应微弱却异常平稳像一口深井波澜不惊。
“很有趣的能量特征非常……基础像是某种认知的起点。
” 林小满也被吸引他伸出手没有像以前那样尝试“共鸣”只是轻轻抚摸着一块刻着数字“1”的积木。
指尖传来木质温润的触感同时那股弥散的感知背景音里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孩童牙牙学语般的、对世界最初的好奇与排序的冲动。
这感觉一闪而逝却让他心中一动。
“能修好吗?”他问老周。
老周呵呵一笑:“修旧如旧不难。
让它还能稳稳当当地垒起来就行。
” 接下来的时间老周就在门口的修车摊旁多摆了一套小工具开始耐心地修复那套旧积木。
他用细砂纸轻轻打磨掉毛刺用极细的木楔加固松动的榫卯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古玩。
林小满就搬个凳子坐在旁边看阳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老板”蜷在他脚边打盹。
没有能力的运用没有紧张的对峙只有木屑细微的飞舞声砂纸摩擦的沙沙声和老周偶尔哼起的、不成调的、几十年前的老歌片段。
一种近乎禅意的宁静弥漫在周围。
积木修复好的那天老周把它们重新放回木盒推到林小满面前。
“试试?” 林小满看着那些焕发新生、却依旧保留着岁月痕迹的木块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伸出手没有思考只是凭着一种本能开始一块一块地将它们垒起来。
他没有构筑任何具体的形状只是随意地、却又异常稳定地将它们叠加。
一、二、三…… A、B、C…… 鸭子、小马、房子…… 他的动作很慢手指甚至还有些无力但每一块积木落下时都精准而平稳。
他并没有动用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只是单纯地在“搭建”。
然而在一旁看似打盹的“老板”耳朵却微微动了一下苏晓也若有所觉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小满手下那逐渐增高、却丝毫没有摇晃迹象的积木塔。
老周眯着眼喝着茶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当林小满将最后一块刻着星星的积木稳稳放在顶端时一座不算高大、却结构匀称、稳如磐石的积木塔呈现在众人面前。
它静静地立在那里朴素却自有一种坚实的力量感。
也就在塔成的瞬间林小满心中那股弥散的感知背景音似乎与这座小小的塔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同步。
他仿佛“听”到了这塔所代表的一种最基础的、关于“结构”、“稳定”与“秩序”的无声宣言。
这宣言并非来自积木本身更像是他自己的某种内在认知通过这搭建的过程被无声地投射和印证了出来。
他的能力没有恢复但他对“力量”的理解似乎正在悄然改变。
它不再仅仅是外求的“共鸣”也开始向内沉淀与最本源的、构建事物的“理”相结合。
就在这时苏晓面前的屏幕发出了几声短促而轻微的“滴滴”声并非警报更像是某种……新信号捕捉成功的提示。
所有人包括打盹的“老板”都瞬间看了过去。
苏晓快速操作着眉头微微蹙起:“捕捉到一段非常微弱、加密层级极高的……非标准能量流信号。
来源不明目标不明持续时间极短几乎淹没在城市背景噪音里。
但是……”她将一段放大处理后的频率图谱投射到空中“它的编码方式与之前‘伪谐’领域崩溃时我们捕捉到的、疑似来自‘秩序重构会’的残留信号碎片存在百分之十三的底层结构相似性。
” 百分之十三这个比例很低低到几乎可以归为巧合。
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在能量领域尤其是涉及这种层级的存在任何一丝关联都绝非偶然。
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果然有暗流开始涌动了。
林小满看着屏幕上那截短暂而陌生的频率图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那座稳当的积木塔。
新生的嫩芽已然破土而深埋地下的旧土之中蛰伏的阴影似乎也开始舒展触须。
平静的休整期或许即将结束。
而再次面对风雨时他们手中的“武器”恐怕已与往日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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